寒冷

重来【明仁】18，19

part 18
刘建民拽着外套，走上楼梯。他走得很慢，因为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他筋疲力竭。
他站在家门口，把手伸进裤袋里摸钥匙，无意中看见了门前深色地毯上的血迹。
他的后背不自觉紧绷起来，悄悄取出手枪，然后猛得推门进入室内。
陈永仁正坐在他的沙发上，右手抓着毛巾，按着左手腕，那条毛巾几乎被血染透了。
陈永仁听见声响，抬头看了看刘建明，眨了两下眼睛，接着牵起嘴角，对着枪口挤出一个无害的笑容：“刘Sir，不好意思，把你的沙发弄脏了。”
刘建明又往门外走廊左右扫了一眼，才关上家门，收起了手枪：“有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？”
“没有。”陈永仁苦笑了一下，“韩琛怀疑我了，他给了我一箱白纸，让我去和泰国佬交易。后来泰国人想杀了我，你们警队的人也来了，我只好跳进海里才脱身，手机也泡坏了。”
这时刘建明才发现对方全身都有点湿漉漉的，看起来比平日那个颓然的样子还要凄惨几分。
“严重吗？”刘建明瞟了一眼陈永仁的手，弯腰在电视柜里找药箱。
“还好。”陈永仁咬咬牙，又问道，“泰国人那批货你们拿到没有？”
“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？”刘建明把药箱放在茶几上，坐在了旁边一只沙发上，“你松手，我看一下。”
“我还不知道你懂医。”陈永仁嗤笑道。
“不能算很懂，但起码学过一些最基本的。”刘建明慢条斯理挽起袖子，“泰国人的货，我们只拿到了一小部分，其他的也许是被倒进了海里，也可能根本就没有放在那个码头。”
“韩琛的怀疑是对的。”陈永仁轻声道，“他并不信任那些泰国人。”
刘建明小心翼翼把毛巾拿开，鲜血就又弹孔里涌出来，他只好用一大团棉花去擦，但也并不容易擦干净。
“打穿了，我只能帮你先缝起来，迟些你想办法去找一下真正的医生处理。”刘建明说着，又在医药箱里翻找针线，“你有没有认识的医生？”
陈永仁垂下眼睛，点了点头。
“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。无论韩琛信不信任谁，都不再有任何意义。”刘建明控制住自己语气，用毫无情绪的声音说道，“他死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陈永仁猛得抬头，眼睛里血丝都很明显，他紧紧皱着眉，盯着刘建明，“你再说一次。”
“他死了，死在码头附近一个停车场里，不知道是谁开的枪。”刘建明道。
陈永仁脸色苍白，眼神茫然，脸上似乎写着不可置信，甚至刘建明开始动手缝合伤口，他都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般。
“…还有你那个兄弟。”刘建明低着头，不想再直视对方的眼睛，“傻强。他也死在那条船上。”
他感觉到陈永仁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，但不清楚是因为疼痛，或是因为什么别的。
他悄悄抬眼看，陈永仁的右手肘顶在膝盖上，手掌撑着额头，但一低下头，湿漉漉的头发就滑了下来挡住了眼睛，所以刘建明现下完全看不清楚陈永仁脸上的神情。
刘建明轻轻咳了一声：“阿仁…”
陈永仁的额头从手上滑开，整个人往玻璃茶几上栽倒过去。
“阿仁！”刘建明又叫了一声，他手上还拿着剪刀无法抽手，只好移过去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对方，防止陈永仁真的摔倒在那块玻璃上。
刘建明险险接住陈永仁，才放下手里的东西扶稳对方。他已经离开了先前坐着的沙发，以一个很腰酸的姿势抱着陈永仁。对方一颗湿漉漉的脑袋靠在他肩头，头发上的水把他的衬衣也打湿了，那块布料就凉凉的贴在他身上。他侧过头去看，发现对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，但眉毛仍然皱得很紧。
“阿仁？”刘建明轻轻动了一下肩膀，但那人并没有醒来。于是他腾了一只手摸摸对方的额头，竟然滚烫的。
刘建明一时有点怔神，半晌之后，才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
part 19
陈永仁醒来时，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。
他身上穿着干燥的白T恤和长裤，手腕也被紧紧包扎起来，但并不见刘建明。
他揉了揉脑袋，忍不住呻吟出声，他知道自己可能有点感冒了。
接着他从刘建明的床上爬起来，看见床头柜就放着几颗药和一杯白水，于是他吞下药丸，一口气喝光了那杯水，然后在客厅找到了自己的皮衣，穿上鞋子就匆匆离开了刘建明的家。
他还记得刘建明昨晚告诉他的事。韩琛死了，但不代表不需要找出韩琛在警方的卧底。
也许警察很快就会申请到搜查令去搜他们的地盘，一旦东西落入警察手里，就有可能会被警局的内鬼动下手脚，所以他更需要在那之前，打开韩琛的保险柜，拿到那些录音带和光盘。
他直接打车去了那间酒吧。一进门就有一个小弟迎上来：“仁哥，昨天发生了…什么事？琛哥和强哥一直没有回来…”
“别废话了。有没有人来过这里？”陈永仁问道，“自己人或者警察。有没有人来过？”
“有个警察…他刚才过来…去了…”那小弟支支吾吾。
“哪里？！”陈永仁语气有点凶，一双眼睛都是红的，看起来有点吓人。
那小弟结巴得更厉害：“去了…琛哥的办公室。”
陈永仁跑着到了韩琛的办公室门口，那扇门一向不太灵活，他也不管是被里面上了锁，还是只是单纯卡住了，直接就一脚踹开了门，然后视线正对上门内那个人的眼睛。
“…刘建明？”陈永仁眼神突然间变得有些迷惘，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一瞬间消散了个干净。
“阿仁，你怎么来了？”刘建明皱起眉毛，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陈永仁斜着眼睛看了一下保险柜，那只柜子已经被打开了，里面除了几摞现金，什么都没有。
“我想趁消息扩散之前，来这里搜一轮线索。”刘建明从办公桌上拿过一只文件袋，“这是韩琛保险柜里所有录音带和光盘。里面很可能记录着警署内鬼的信息。如果其他人先一步来这里，这些信息很可能就变得不准确。”
街外似乎有警笛声传来，那声音越来越近。
“所以你想先拿走它们，不让他们落在其他警察手上？”陈永仁注视着对方。
“是的。他们已经来了。”刘建明回身关上了保险柜，低声问道，“这里有其他出口？”
陈永仁迟疑了一会，点了点头。
于是刘建明一手揽住他的肩膀：“我们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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